nicolelor32的部落格

第一章，殺手

４．

「所以你的意思是，屎是你拉的，但是人不是你殺的？」

「對對對，老大，我們聊這麼久，您終於明白我的意思。就是這樣。」

「喂，你怎麼說？」

「唔唔唔噫，噫唔唔唔。」

「老大，他的意思不重要，事情真的就是這樣，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們。」

「怎樣？你交待清楚，要我放你們走？」

眼袋黑幢幢、滿臉鬍渣的石春明猛點頭。

「幹，你們二隻又屎又糞的，當我是白痴啊！」

「雄哥不要這樣嘛，有話好說，凡事都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。」石春明意有所指，搓搓食指和拇指。

「你們跑去搶劫，剛好碰上殺人現場，所以遍地都是你們的指紋，還拉了一座屎搭成的金字塔，但是人絕對不是你們殺的。運氣真好啊，殺手一張鈔票都不要，放任你們把鈔票搬光光。更完美的是，你們對殺手沒有半點印象，沒聽到聲音，沒看到殺手的半根毛？」

「是，真的就是這樣……你這次一定要相信我們。」

「還有那隻狗！」

「嗚哇！不要說了！求求你！」石秋明摀住雙眼，終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說到那隻狗，大家的心情是絕望多過於困惑。

從現場抱回來的那隻狗，從此沒再喊過一聲，大夥試著餵牠飯菜，但是不管什麼東西放在面前，狗都無反應。就算拿塊牛排在牠眼前晃呀晃，狗還是目空一切，望著遠方的什麼東西，自顧自發抖，繼續滴滴答答地滲尿。

獸醫掛保證這隻狗沒有遭下藥，該有的生理狀況狗都有，會發抖，會盜汗，確實仍有脈膊呼吸心跳，但是該有的生理欲望，全都缺乏。究竟目睹什麼而變得極度驚恐？這隻狗可不是神經質的瑪爾濟斯，是剽悍著稱的獒犬啊。現在，別說狗的品種了，說牠是隻布娃娃玩偶還比較像。

警察目前唯一的好運是：一眉道長在獒犬齒縫間看到那樣東西……

「怕啊，我怕啊！」石秋明像搓菜瓜布，用力揉眼睛。

「偉雄大警官，你的確英明，那坨屎確實是我這小屎弟拉的，他心情一激動，就忍不住有創作欲望。我們進屋就立刻開燈，想說屋子亮一點好辦事，沒想到正好看到那個人掛在那裡。不，不是正被掛上去，是已經掛妥當，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，倒過來掛著。」

「那時候已經死了嗎？他有沒有晃動？」

「我哪知啊！嚇都嚇死嘍。」

「有什麼不一樣的情形？」

「有啊！我聽見呻吟聲，以為是兇手還是其他受害者，結果轉頭一看……」

「是兇手？」

「噢，是我這屎弟用鈔票擦屁股，他竟然傻成這樣，活生生污辱了這些白花花的鈔票。」

「我是問你現場有沒有『奇怪』、『不尋常』的情形，你們落屎還是扒糞就不用特地跟我一一報告。」

「這麼一說好像有，不知道算不算是『不尋常』。有……影子。」

「噢，影子。」偉雄搔搔腋下，看來沒指望從他們身上得到線索。

「是很大的黑影喔。那影子真是大的不得了。」

「影子當然很大，燈光照下去，連蒼蠅也大得像隻狗。」

「雄哥老大，那不是普通尺寸，是非常非常大的影子，我不是跟你開玩笑，那影子足足有整面牆這麼高，我眨個眼皮想看清楚，結果影子咻一下就不見，速度快得像飛天，比我們屎糞雙雕更快！真沒想到人外有人、偷外有偷，我們竟然有這麼滑溜的同行，人生真是學無止境，我們兄弟倆要加把勁充實充實。」

不管如何交叉詢問，大屎哥石春明的回答都是這種摸不著邊的牛頭不對馬嘴。不過比起那個語無倫次的小糞弟石秋明，對話還算完整一點。

「英明的偉雄哥，事情真是如此，我大屎已經一五一十全向您報告完畢。你看我這小糞弟都嚇成呆子樣，我怎麼可能是向您說謊。我承認我們兄弟倆的確愛拉屎，但我們敢做敢當，絕不殺人放火，更不敢向您隱暪任何事。」

「是嗎？」偉雄冷哼。

「唉唷喂呀，四年前那檔小事兒您還擱在心崁上？我千思萬想都想不到有錢人的冰箱竟然會擺過期貨。我們兄弟倆上次是真心誠意招待您，每想到您跟在我們屁股後面東奔西跑追半天，真該讓您好好補補身。怎知裡面飄的不是燕窩，是黴菌。唉喲，拉個肚子就當排毒嘛，剛好解決您老的便祕宿疾。」

偉雄撲過去，摀住大屎石春明的嘴。他剛才把一眉道長請出去，堅持自己偵訊這二個小偷兼屎糞王，理由之一就是怕他們不看場合說了不該說的話。

「真好命啊，我第一次看到搶劫犯走這種狗屎運，搶劫前剛好碰到殺手把主人幹掉。話雖回來，那種警備森嚴的地方，你們倆怎麼溜進去？這回該不會又是穿忍者裝，爬冷氣管線？」

「唉喲偉雄哥，認識這麼久，您怎麼突然這樣見外，這太小看我們兩兄弟，我們可是向科技看齊，日新月異增進專業能力。」

「這次又使什麼怪招？說來參考看看。」

「如果跟你說，我們下次要怎麼做生意。」